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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残唐五代史演义传》 1/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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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 存孝火烧永丰仓

却说李存孝见了那马,连夸数声:“好马!送马的来了!”四将说:“现在还是他的。”存孝说:“不移时就是我骑的。”四将看那马,端的高骏。有诗为证:

黄巢听得大惊曰:“似此如之何如?且传旨令守门军将,把长安城门紧闭,待明早宣集群臣商讨。”

卓吾子评:

黄巢方才出得长安道上,忽一道人,身穿黄衣,手执拐棒,当道而立,跟驾卒校喝逐不退。待巢驾至近前日:“黄巢!尔用吾宝剑多年,本日可还吾去。”巢怒,喝令:“军校捉下!”道人举起拐棒,望巢一打,巢即仆地,道人化阵清风而去。

却说晋王,与二十七镇诸侯,在黄河营中,探听得葛从周布成步地,约令存孝打阵,被存孝突破步地,杀死无数名将,又攻破葛从周营寨,从周逃命,径奔长安,存孝亦领人马,随后赶去。晋王当下听得大惊,与德威曰:“敌既大败,存孝孤军追逐,吾等雄师,岂可在此久停?”德威曰:“存孝英勇,固然无事,亦须策应,乘此破竹之势,长安克期可复矣!”晋王遂即传令二十七镇诸侯,各个清算,拔寨启程。一声炮响,雄师便离营寨,过黄河,晓行暮宿,不觉早至霸陵川,即令安营驻扎,以待存孝动静。

邓天王答曰:“然也!”存孝曰:“好生上马受死!”邓天王大怒,拍马挺戟就刺,被存孝逼开戟,喝声:“奸贼走那里去?”只见旗号战马空归去,活捉天王过马来。又好似:瘦豺狼攀翻了一只白额虎,海东青坠落了一个贴天鹅。

且说存孝亦与六将并三千人马,自离黄桑店,行到霸陵川,闻知父王大队军马于此安营屯扎,径至营前拜见。晋王问曰:“吾儿你这一神驰那里去?”存孝答曰:“儿为寻拿邓天王,往长安跑了一遭。”晋王又问曰:“你有功无功?”存孝曰:“听儿说来。儿自过黄河,扭死耿彪,摔死崔受,逼死张龙,打死李虎,破长蛇阵,杀死张权,诛巢将四十三员,得了魏南三县,抢了潼关,夺了霸陵川,一十八骑人马,误入长安,火烧戌字永丰仓,复夺五名马,摔死巢弟黄珪,杀进正阳门,直抵五风楼,射了黄巢一箭,又收傅存审、李罕芝,突破光太门,兵到黄桑店,活捉邓天王,这都是此行事迹,不知是功否?”

黄巢正与群臣商讨,忽报李存孝兵入城中,放火烧着戌字永丰仓。巢急宣问:“谁敢领兵擒拿存孝,灭此火!”班中御弟黄珪奏曰:“臣敢领兵救火,就擒存孝。”巢曰:“御弟肯与着力,联赐卿一匹浑红马,羽林军三千。”珪谢恩出了午门,即披挂上马,领兵来寻存孝,叮咛皇城守门军,不必下锁,待吾擒得存孝,即便返来。

且说存孝,瞥见黄巢中箭,疑是已死,领众将校出了皇城,但闻出令,添兵选将,喊声不断。存孝曰:“本来巢贼未死,倒反添兵守门。”安休休曰:“我等数人,彼众我寡,焉能对敌?趁明天气微明,快出城去!”存孝曰:“尔言恰是!”方与众将速行,忽有二将领兵劝止来路。存孝喝曰:“来将何人?敢拦来路!”为首一将答曰:“吾名李罕芝!”又一将曰:“吾名傅存审!”罕芝曰:“尔莫非李存孝么?吾正受命拿你!”存孝大怒,拍马向前,罕芝就使浑铁棒,望存孝打来。存孝攒住铁棒,罕芝便夺存孝浑铁搠,却摇不动。存孝见罕芝铁棒,使得颇重,便觉此人亦是豪杰,不成伤害,只将毕燕檛棒上一击,震破罕芝手虎口,罕芝丢棒躲开,存孝将棒一扭,扭成桶箍,丢于地下。二将瞥见存孝,公然英勇,上马便拜曰:“太保将军,吾二人甘心归降。”存孝曰:“既是至心,吾与二位八拜交结,何敢相轻?”二将大喜拜谢,存孝遂上马来拾起铁棒,用手一熨,仍然挺直,付与罕芝。本来二将部领三千军马,便与存孝十八骑,合为一处,眺望光太门来。存孝一马抢先,行至门边,尚未开锁,举手一抓,将锁打为两截,大开城门,号召众将人马,一涌冲出长安城外。逸狂诗曰:抾棒浑如铁桶圆,立降二将卒三千,长安非是无弓箭,天祐豪杰获万全。

话说存孝带领一十八骑将校,望着从周,追逐七日七夜,马不断蹄,过了霸陵川空中,径赶进长安城中。且说葛从周,星夜驰驱入长安,进皇城,仓猝奏上黄巢曰:“臣奉我主敕命,屯兵黄河,拒住李克用二十八镇诸侯人马,臣遣孟绝海工头翻浪、彭白虎,先领一军往河中索战,密查敌兵真假,不想李克用部下十三太保飞虎将军李存孝出战,两番交兵,损却三将,败军方才回报,又被克用帅二十七镇诸侯,一拥至河岸安营调遣。李嗣源领兵对臣营南立寨,李存孝领兵对臣营北立寨,连日比武,被存孝杀死健将无数。臣欲退入长安,奏请主上计处,张权再三定计,布阵赚杀此人。岂知存孝非常刚勇,兼通阵法,将臣步地突破,抢先杀了张权,复杀四十八员名将,驱兵一掩,我军措手不及,以此大败。臣今逃命奔回,闻得后军报说,随后极力追臣,毕竟抢过潼关,至霸陵川地界,若入长安,决难抵敌,乞主上早早区画,慎勿迟延。”

黄珪近前唱曰:“你是何人?”存孝曰:“吾乃大唐飞虎将军十三太保李存孝也!你乃何人?可通姓名。”黄珪应曰:“我本大齐天子御弟黄珪!”言罢,拍马拈叉就刺,被存孝逼开叉,一手拿过黄珪,望火里一摔,顿时变作红龟;一手抓过五名马,翻身上马,叫曰:“我今已得骏马!黑夜寻不见长安门,众兄弟跟着俺来,待俺把这马放在前面走,信马游缰,随马到那边。”本来这马认得正阳门,把存孝驮到正阳门来。守门人听人马銮铃响,叫快开门,守门军士说:“必是大王擒得存孝返来!将门大开。存孝暗中当中,又不觉是皇城,只疑是长安,城门开了,出得城去。乃唤众将校曰:“兄弟快来!有人开城,能够出去!”众将听得,各个勒缰,紧紧跟着,已至五凤楼前,皇城下虚炬光辉,存孝睁目旁观,与众将曰:“如果长安城外,不过住民茅房草屋,或是荒郊野径,焉有此雕梁画栋?”两边军伍,列举整齐,大声问曰:“这是那边?”

四足衬银蹅白雪,浑身噀血染红脂。

众诸侯曰:“这都是没遮挡的功!”晋王大喜,即令排宴贺功,不在话下。

存孝高叫曰:“来将莫非假装我劫俺大哥的营寨者么?”

巢贼亲征李晋王,道人夺剑数当亡,

却说李存孝人马正行间,哨马报导:“黄桑店有邓天王人马阻路。”存孝怒曰:“我为这贼,往长安跑了一遭,却在这里!”人报邓天王曰:“当日在河中府,活捉孟绝海的将军,在此索战!”邓天王说:“为人存亡,自有天数,此时只得向前对阵。”绰枪上马,来到阵前。时存孝瞥见邓天王,身高丈五,披挂非常划一:戴一顶紫金冠,披一副黄金甲,穿一领蜂红袍,弯一张皂雕弓,插几支狼牙箭,坐下骆驼大的黄骠马,使的是二丈四尺画杆方天戟。恍忽天神降落,如同陆地金刚。

摆布扶起黄巢,半晌方醒,腰间不见混唐宝剑。巢怒,击杀摆布数人。离了长安,军马日行三十里安息,与众文武曰:“朕军缓行,早歇者欲养力,临阵不致倦怠耳!”文武曰:“我主所见极是,但劫营必要敏捷,又宜出其不料。”巢曰:“然!”遂令军马趋行,赶到霸陵川。未知如何?且听下回分化。逸狂诗云:

皇天眷德清楚报,刁悍何曾得悠长。

神威望是无人敌,一箭先教射巨天。

却说存孝一箭,射中黄巢的平天冠,黄巢一时惊倒,昏闷在地,文武各官扶起,只见一箭拴在冠顶之上,巢却未死。被此一惊,半晌方苏,睁目顾众文武曰:“此贼可爱!”即传旨曰:“每门添军一万,健将十员,牢把城门,擒拿此贼,万剐凌迟,以雪朕恨!”摆布领旨,随即传令,添兵选将,不在话下。

头戴一顶冲天转角明金幞头,身穿一领日月云肩九龙绣袍,腰系一条金箱宝嵌小巧玉带,足穿一对双金显缝云根朝靴。

左边袋内插雕弓,右手壶中攒硬箭,手中掿丈二铁杆枪,坐下赤鬼红鬃马。

且说黄巢,自李存孝冲出长安,甚是恐忧。次早升殿,急宣尚让、齐克让、傅景样、傅道昭、边彦随、柳彦璋、葛从周两班文武商讨曰:“朕被李存孝赶进城中,烧毁仓廒,杀死御弟黄珪,至五风楼前射朕一箭方退去。今出城,若见了李克用,与各镇诸侯合兵来攻,为祸不小,将如之何?”葛从周奏曰:“臣有一计,今闻李晋王统领大队军马,已在霸陵川安营,日夕只是喝酒为乐,并不清算军务,军无束缚,士卒懈担臣保我主,亲统雄师,率将出征,晋王昏醉营中,必无筹办,我军乘夜劫寨,破他栖址,再整军兵厮杀,必获全胜。但不知主上定见如何?”巢曰:“朕有天下,亦是用卿计取,本日之计,岂不信誉?”传旨点起雄师十万,安排銮驾,不日带领文武众官,跟从御驾亲征。但见:金瓜密布,铁斧齐排,方天画戟成行。龙凤绣旗作队,旗旄旌节,一攒攒绿舞红飞;玉镫雕鞍,一簇簇珠围翠绕。飞龙伞,散青云紫雾;飞虎旗,盘瑞霭祥烟。左侍下一代文官,右侍下满排武将,虽是妄称天子位,也须伪列宰臣班。

且说存孝与众将校,瞥见火势狠恶,必有军兵宋救,思寻街道出城。俄然存孝坐下战马,鼻流鲜血,如何骑得?存孝见了大慌曰:“怎生是好?天气已晚。”正忙迫间,见灯光闪动,人马无数,簇拥着大将一员,怎生打扮,但见:头戴嵌宝三叉紫金冠,身披嵌珠锁子黄金甲,衬着那猩猩血染绛红袍,袍上班班锦织金翅雕,腰系白玉带,背插虎头牌。

当时,存孝把邓天王拿到营中,叫六将把他斩了首级,见我父王。邓天王放声大哭。存孝说:“你这大汉,如何怕死?”天霸道:“我这一哭,非是怕死,我只因有两件事不敷,故此大哭。”存孝问:“是那两件事不全?”邓天王告曰:“我第一件,家有八十岁的老母,黄金未曾入柜;第二件,是我本领不全,方天戟略展一展,就被太保所擒。”存孝问曰:“你是那边人氏?”天王答曰:“我是曹州人。”存孝曰:“我今饶你性命,你休要顺黄巢,径回曹州去,一来奉养你八旬老母,二来把你本领学全了来见我。”遂令军士取披挂还他。邓天王拜辞了存孝,上马径回曹州去了。

五凤楼前势仿佛,豪杰误入策非全,

火爇珪骸,箭穿巢顶,不必言其勇,降收傅、李为相契,放邓天王而归养其母,抑何其孝且义也,爱护敬羡!

追风千里原无价,遇主残唐信偶然,

火中照见五名驹,恍若龙飞实罕希,

天赐豪杰非小可,打扫巢贼奠皇基。

且说黄巢同文武官员,正在此高处张望救火,急候黄珪动静,参谋摆布,蓦地听得五凤楼前喧闹,摆布忙启曰:“大王倒未见回,存孝人马反杀进楼下,怎生是好?”巢顿足大惊,问曰:“卿等何计可施?”文武曰:“此人谁可抵敌?我主只可招安,封他极品官职,方才得退。”巢亲身望下呼存孝曰:“唐主无道,不识贤能,尔何枉建功绩,将军若肯顺联,任选高官!”存孝听得,亦不答话,回顾将校曰:“今已见巢,不成错过,尔等哄他说话,待吾取出弓来,一箭射死这贼,万全之功,何用厮杀?”安休休遂呼巢曰:“你等既要吾等归顺,封何官职?便可说。”巢曰:“尔众兄弟,俱封并肩一字王。”言未毕,存孝取弓在手,搭箭当弦。有诗为证:

且说存孝追逐从周,瞥见长安城池,亦不晓是长安,只说葛从周领兵入城,与十八骑将校,也径入城中,举头一看,回顾四将曰:“这座城子却好,但不知是何府郡?”正话间,有一住民至前,存孝喝声问曰:“此城是何府郡?”民答曰:“将军本来不识,此是帝京长安城中。”存孝听罢,放开住民,私与将校曰:“不觉误至长安,倘有一支兵来围住,弓弩乱射,十八骑人马,岂不死作一团?”言毕,与众将校东冲西撞,行至永丰仓前,存孝曰:“此是屯粮之所,不如先断贼兵咽喉。”遂令将校,一齐放火,燃烧仓廒。斯须之间,烟焰腾空,风狂火烈,长安城内,照见高低通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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