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六章 去问博尔辉吧
“再去探查,细心些,看有没有大清的灯号!”马蛟麟的口气非常峻厉。
“呼――!”
“是大清兵,是大清兵!我都看清了,他们把红旗都收了起来,亮出了大清的灯号,中军帅旗是一面巴雅喇龙旗,另有一伙受伤的鞑子……不不,受伤的八旗兵,那骑兵马队足有上千人,领头的大将叫祖可法,挺和蔼的一小我,还赏了我二两银子呢!”
“如许吧,七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先剃头,然后一起去驱逐大清兵,其他的官兵等在岳州府,这几天时候也够剃头了……”马蛟麟很有急智,出了个好主张。
“不当,章察看脾气拗,如果强剃了他的头,必定要死要活的寻短见,万一再冲撞了博尔辉大人,反倒不美。”马蛟麟一口回绝。
“哦,哦……末将无罪,末将无罪!请祖总镇饶命啊!”马蛟麟和黑运昌一起高叫,其他的岳州文武也都勃然变色。
马蛟麟倒吸一口寒气,没想到,黑运昌个粗胚竟然另有这一手,在额头上面放了个小石子,搞得满脑袋是血,可把本身比下去了。
黑运昌一声提示,马蛟麟和安景炎都是恍然大悟……剃头,向清军投降必须剃头,以表示归顺的诚意,所谓“款项鼠尾,乃新朝之雅政,峨冠博带,实亡国之黑钱。”满清主子对此要求非常严格,毫无筹议的余地。
既然顶头下属都不怕丢脸,其他的文武官员当然有样学样,像是筹办下河摸鱼一样,也都脱下官服换上短装……
马蛟麟部下六七千人马,黑运昌部下的海军也有四五千人,这么多人一起剃头,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剃完的。
那标兵回身上马去了,黑运昌却大大咧咧地说道:“马协台不消担忧,这必定是我们大清兵,他们打了败仗,举着明军的旗号夸功夸耀嘛!”
马蛟麟长叹一口气,这标兵固然说的不清不楚,但大抵都对上了。巴雅喇龙旗,是白甲兵的营旗,就是博尔辉本人的灯号,祖可法是绿营名将,在前军开道也理所当然,何况天下除了八旗劲旅,谁另有那么多的马队?
“剃头呀!大清戎顿时就到了,我们还没剃头呢!”
蹄声如雷,垂垂逼近,马蛟麟等人把头再往下抬高了几分……既然投降了,就得把后脖子亮出来,表示任凭满清主子宰割。
“甚么?忘了甚么大事?!”马蛟麟和安景炎都被吓了一跳。.
他们几个运营“临阵叛逆”,实在就是叛变投敌,岳州府的军心民气都不稳,如果有甚么**作不当,一旦闹出兵变的大乱子,他们不但捞不着繁华繁华,反而会粉身碎骨,死无葬身之地。
“应当是这个事理的……不过,还是要谨慎点。”
“好,就这么办!”黑运昌一拍**,向安景炎问道:“老安,你如何样?剃头没题目吧?”
雷厉流行,说干就干,在马蛟麟、黑运昌和安景炎的安排下,岳州府文武官员连夜剃头,然后赶光临湘迎候满清雄师。
“博尔辉呢?”马蛟麟没法了解,还抱着最后一丝但愿。
“他娘的,这一时半会的,去哪找这么多剃头徒弟?”黑运昌大摇其头:“如果能剃秃顶就好了,那猪尾巴不好搞呀!”
马蛟麟不放心,安景炎等文官的神采更加严峻。
“噤声!”马蛟麟压着嗓子咕哝了一声,却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。
“全数拿下,一个都不要走了!”阿谁祖可法一抬手,摘掉了带着貂尾的清军头盔,暴露了内里的汉家发髻:“你们看清了,本将汪克凡,不是祖可法!”
世人慌慌然,惶惑然等了半晌,终究见到那标兵打马飞奔而来。
“等等,等等!”马蛟麟用力转过甚,大呼道:“姓汪的,你杀了我没干系,但你奉告我,博尔辉到底如何死的?满清的五千雄师又在那里?!”
早就筹办好的鼓乐一起奏响,敲锣打鼓,热烈非常,再加上早就筹办好的彩旗仪仗,立即营建出一片欢乐平和的氛围。马、黑、安等文武官员深深俯**去,五体投地,长跪不起。
“末姑息是黑运昌!”黑运昌头磕得更响,只听梆当一声,等他抬起脸的时候,前额上竟然带着一片血迹。
“哪个是马蛟麟?哪个又是黑运昌?”仿佛是祖可法在发问。
“去问博尔辉吧。”
如果换在承平乱世,这类人因为心态好,普通都活得很津润,乱世中的安景炎却身不由己,卷入了这场叛变投敌的庞大诡计……让他舍却身家姓命,为国捐躯,安景炎实在没这个勇气,但内心多多极少,有些惭愧和忸捏。
这标兵还是有些胡涂,竟然说八旗兵受伤的很多,这如何能够?最多是绿营的伤兵罢了,并且祖可法是绿营的总兵,也管不到满清马队头上……
“末姑息是马蛟麟!”他重重磕了个头。
又有探马来报,这支雄师打的是明军的红旗,将士的盔甲服色也驳杂不已,既有清军的也有明军的,吓得标兵不敢上前查问。
“祖总镇(总兵别称)公然是了不起的大将,不但威风的很,还挺年青的模样……”
何腾蛟带领十万雄师逃回长沙后,久久不见清军南下进犯,就派章旷来岳州火线督办军务,却被马蛟麟扣了下来,囚禁在虎帐中。
“头皮痒”是南明期间的一个典故,钱谦益是弘光朝的礼部尚书,更是当时东林党的魁首魁首,当清军兵临南都城下时,钱谦益自称头皮发痒,在文武百官中率先剃头,然后献城投降……安景炎援引这个典故,多少有些自嘲的意义,但马蛟麟和黑运昌都是武将,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暗讽和无法。
马蛟麟呵叱了几句,把这两个轻浮的家伙赶到身后,然后对世人说道:“既然大清王师已到,我等就跪迎恭候吧!”
“……”
“如何死的?!”马蛟麟和黑运昌异口同声。
有快马来报,羊楼洞方向来了一支雄师,世人赶紧出城二十里,命百姓净水泼街,黄土垫道,列下彩旗仪仗,筹办欢迎典礼。
如何把这件大事给忘了!
马蛟麟、黑运昌、安景炎为首,在官道旁跪成一排,其他文武官员按品阶跪在他们身后,时候不长,就见远处官道上扬起一片灰尘,一支雄师滚滚而来。
黑运昌很有创意,从唱戏的优伶那边找了几件胡服,分给了马蛟麟和安景炎穿上,马蛟麟和安景炎也没有反对,既然已经剃头了,再穿戴大明的冠带佩绶实在太别扭,换上这胡服短装反而有一种驱逐新糊口的镇静。
……
如何回事?
“拿下!”阿谁祖可法俄然翻脸。
汪克凡笑了笑,没有理睬他们,却敌部下的士卒说道:“把他们两个押下去砍了!”
这支人马必定是清军,绝对不是汪克凡的明军!
汪克凡摆摆手,跳下战马,向安景炎走去。
“哎――,不要妄自评断上官,我等归顺大清以后,说不定就受祖总镇的节制呢!”
“……”
“阿谁,阿谁就是祖可法,大清卫辉总兵!”
“死了。”
章旷是他手里的一个首要筹马,进能够向满清邀功请赏,退能够与何腾蛟还价还价,奇货可居,如何能和黑运昌、安景炎等人分享……
统统岳州文武官员如遭雷击,张口结舌楞在了那边。
“好,好,好,老安是个痛快人!”黑运昌伸出大手,在安景炎的瘦肩膀上啪啪拍了两下,把他拍的一栽歪,又兴趣勃勃地对马蛟麟说道:“对了,把章歪脖子的头也剃了吧,送到博尔辉章京面前,必定能讨个彩头!”
身后却有人在小声嘀咕,还是那两个轻浮的家伙。
满清的发型是款项鼠尾,要求非常严格,非专业人士难以搞定,大师拿个剃刀相互帮手,不成能。(辫子戏里因为扮装困难,更因为款项鼠尾实在太丢脸了,就全数改成了阴阳头大辫子,但在清朝初期,留那种阴阳头发型也是要砍头的。)
恭义营的兵士拎着黑马二人就走,他们两个都是奋力挣扎,黑运昌满口污言秽语,破口痛骂,马蛟麟倒是心有不甘。
“这个,这个,本府比来头皮痒,正想清爽一下……”
安景炎是天启年间的进士,因为怯懦无能,混了半辈子才当上知府。几十年宦海荣辱沉浮,甚么都见过,甚么都看开了,他的主旨就是渐渐熬资格,能捞点灰色支出就捞上一点,但向来不会把手伸得太长,免得惹来费事。
他口中的章歪脖子,就是监军道章旷。
世人都是迷惑不解,满清“王师”为甚么要打着明军的灯号?
小小细节,马蛟麟并不在乎,他派出两员亲信将领,打着白旗前去驱逐清军,免得大队人马冒然相见,引发不需求的曲解……时候不长,那两人又满脸忧色地转了返来,都说获得了清军总兵祖可法的嘉奖犒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