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05 玉雪美人
宁霏拿着药包，笑眯眯地对着那两条蛇，就仿佛对着甚么正在撒娇的敬爱小植物。她回身往庄子的方向走，两条蛇就跟在她前面游过来，只是跟她隔着一段间隔。
那些药包满盈着一股极淡的奇特气味，沾着泥土雨水，像是放在那边已经有一些日子了。拿出来的时候，从亭子底下又蹿出两条吃惊的蛇来，朝着宁霏凶巴巴地嘶嘶地吐着信子，但就是不敢朝她扑畴昔。
一身月白兰花刺绣交领褙子的仙颜少女，端坐在小几前，纤纤玉手中拿着一把小银剪子，正在细细地修剪那一瓶插花，姿势带着只要令媛贵女才有的文雅和闲适。
“去问问六妹甚么时候到，我当姐姐的，理应去门口接她。”
御史夫人回过甚去，见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，瘦肥胖弱，一身陈旧发白的衣裳，臂弯里挎着一个大篮子。小脸长得也算精美敬爱，就是神采惨白暗黄，仿佛长年吃不好过不好一样。
“蜜斯，方才御史府夫人来府上做客，见了夫人。”
“夫人的心肠也太好了。”白梅抱怨道，“六女人都做出了毒害嫡姐如许的事情，如何能只让她在庄子上待三年就返来？如果返来后再害蜜斯如何办？”
“夫人慧眼，我的确并非出身村野。”
保护上前拦住：“不得随便靠近夫人！”
再看她这般惨白肥胖，一身荆钗布裙，挎着的篮子里装的竟然是半篮子野菜，庄子上一个下人的女娃儿过得怕是都没这么落魄。堂堂安国公府的蜜斯，就算是个犯了错的庶女，被作践到这类境地，也实在过分了点。
河岸边开满了烂漫的小野花，宁霏顺手拉过一朵柔滑粉艳的野蔷薇，放到鼻端闻了一闻，眉眼间盈满属于少女的甜美笑意。
白梅蹙眉持续道：“御史夫人不知为何，提起了六女人的事情，说六女人在乡间庄子上不幸得紧，也像是已经悔过改过的模样，总之就是给六女人讨情。夫人已经承诺把六女人接返来了。”
御史夫人这才恍然。安国公府庶出六女人，三年前传闻是因为毒害嫡姐，被送到了京都郊野的庄子上。当时固然因为顾及安国公府的名声，这件事没如何传开，但她还是模糊听了一耳朵的。
宁雪头也不抬，持续修剪花枝：“然后呢？”
御史夫人一行有两辆马车，丫环先坐了此中一辆返回京都，御史夫人这才转向宁霏。
“多谢女人互助。女人如此知礼，应当不是乡间女子吧？”
“白梅，不准这么说母亲。”
宁霏在亭子里目送御史府的马车垂垂远去，比及马车完整消逝在视野里，这才转过身，慢悠悠地从亭子底部砌的石块裂缝里，取出了十来个小包的药材。
御史夫人更加迷惑猎奇：“那你是谁家女人？”
宁雪已经规复了文雅的模样，神态自如地打断白梅。
御史夫人表示他退下：“一个小女人罢了，无妨。”
御史夫人只觉得这是四周村庄里或者庄子上的乡间女孩儿，没太在乎，那女孩儿却看清了被毒蛇咬伤的丫环，走上前来：“这位姐姐但是被毒蛇咬了？”
直到宁霏上桥过河的时候，把那些药包都扔进了奔腾的河水里，两条蛇才不再跟着她了。
……
淡雅的芝兰香香气，从金珐琅九桃小薰炉里袅袅而出，沁民气脾。黑漆嵌螺钿小几上，是一个定窑纯白釉面的花瓶，内里插着数枝早放的香雪兰和海棠花。
御史夫人当时并没有说甚么，只跟宁霏扳谈了几句，又谢过她救治丫环的事情，送了她一个成色上佳的玉镯子作为谢礼，很快便持续上路了。
“娘接六妹返来，那是娘宽大漂亮。人哪有向来不出错的，六妹如果真的已经改过改过，天然应当给她一个机遇。”
不过现在瞥见这位六女人，气质朴素，眼眸清澈，瞥见丫环受伤便主动脱手相救，倒不像传闻中那种小小年纪就恶毒狠辣的女孩子。提及被送到庄子上时，眼里也不见怨怼，只见愧色。不说她当初有没有真的做过那种事，就算的确一时胡涂，在庄子上思过三年，想来也晓得错了。
宁霏向保护借了匕首，在火上燎过，挑出伤口内里的毒牙碎片，割了十字口放血。然后去四周野地里找了两三味药草返来，嚼烂了敷在伤口上面，最后用布条扎住伤口上方。
宁霏低下头，面露忸捏黯然之色。
御史夫人见她说话高雅有礼，并且刚才的那一礼清楚是官宦世家女子的礼节，不是一个浅显乡间少女能行出来的，心下便有了疑问。不过没说话，先让宁霏去看丫环的伤势。
宁雪手上的小银剪子一抖，咔嚓一声，把一簇开得恰好的海棠花生生给错剪了下来。
白梅有些不平气，不过不敢再说甚么。宁雪把那一根只剩下光秃秃枝干的海棠花枝抽了出来，顺手扔到一边。
“如答应以临时减缓一下环境，不过只是应急措置，还是要回京都请大夫医治。记取每隔一刻钟松开布条一会儿，不然这条腿会因为缺血而坏死。”
宁霏脸上愧色更重：“不瞒夫人，我是安国公府庶出的六女人，三年前来到这四周的庄子上思过的。”
少女肤色极白，如同新雪般细致得空，琼鼻樱唇，弯弯细眉，容色皎然出尘如仙子。一套珍珠镶嵌的赤金头面，珠链垂落至前额，以一颗巨大浑圆的东珠为坠，柔润色泽更映托出她白净得像是会发光的肌肤。
京都，安国公府。
房间内里，丫环白梅拂开水晶帘子走出去，脸带忧色。
宁霏朝着御史夫人盈盈一礼：“夫人，我对医治毒蛇咬伤略知一二，不知可否让我给这位姐姐措置一下伤口？不救治的话，一个时候内这位姐姐怕是就伤害了。”
安国公夫人李氏，出身将门，跟御史夫人干系颇好，御史夫人来国公府坐坐是常事。
安国公府嫡出五蜜斯，宁雪，年方十二岁，已经是京都出了名的蕙心才女，玉雪美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