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章 破重围（1）

这真是始料未及的事情，秦放歌霍地拔出腰中广寒刀，斥道：“为何才来报？”

一人冒雪飞奔而入，一面跑一面上气不接下气地高呼：“不好了，唐相带人杀返来了。”

秦放歌收到信后，立即马不断蹄赶往郴州，却还是晚了一步。

如此天子倒更加想要跟他一较高低了。

天子在院中站了半晌，听到喊杀声越来越狠恶，一时再忍不住，举步便往二门外走。当时天已黑透，大雪飞扬，灰麻麻一片。杜汶和江天成带着这家仆人赶上前来，将天子引到前门西侧倒座房的屋顶上。

话音方落，便听一阵短促的脚步声在院内响起。

徐云廷当时髦只十一岁，叶如诲本不欲带他同往，但耐不住徐云廷一再缠磨，遂带他一同入京。

先皇临终遗命，令唐初楼帮手幼帝，掌出纳帝命，相礼节，凡国度之务，与太尉戚怀义、中书令高安士参总，颛判费事。

綦毓抹了一把眼睫上的雪珠，道：“那就由得他这么跑了么？”

秦放歌越想越觉难过，心想他真是愧对故去的师兄徐云风，竟然连徐家仅余的一条血脉都保不住。

秦放歌是在镇北王辖下的采石场中找到的徐云廷，刚满七岁的孩子随娘舅卓青在内做苦役，瘦得只剩皮包骨头。他费了很多工夫打通枢纽，也是运气好，竟阴差阳错碰上叶家三公子叶如诲，这才将二人从采石场弄了出来。

天子沉了沉，又道：“此事还是先不要奉告卓青罢！”还好卓青受命前去塔楼设伏，他两甥舅豪情深厚，若晓得外甥归天，也不知会悲伤成如何。

秦放歌抢上前去，将那人一脚踹翻在雪地里，怒喝道：“一惊一乍做甚么？说，到底出了甚么事？”

江天成抱怨道：“都是你，胡说甚么？还不从速上去拦住陛下。”

那人爬将起来，抬手颤颤巍巍指向身后，道：“唐相带人杀返来了，已经到了村口，我们的人拦不住。”

叶如诲命副将褚成化又调了一队人前去助秦放歌，他本身还是不放心，干脆又领了队弓箭手从侧门出去全速赶往村西首设伏。

等他到时，郴州卓家已遭抄没，戚怀义与高安士之流这是明摆着要赶尽扑灭。秦放歌托人四周探听，才知卓家非论男女皆被流往域北。他仓猝掉头往北又追，中间虽几次错过，到底还是找到了徐云廷。徐云廷是徐溯与正房夫人的老来子，徐家对这个儿子爱如珍宝。这场飞来横祸，令这娇生惯养的孩子在短短的数月内落空父母兄长，尝尽人间心伤。

叶如诲道：“是。”

綦毓脑中急转，思虑半晌，忽回身由扶梯下去，迈开大步往门外便走。

岳州民变，商相被免除，被派去前去抚民的唐初楼却是以事功德美满得以重回朝堂，且在短短的几年内得先帝重用，垂垂超出戚怀义、高安士等人，成为天子最信赖的股肱大臣，领受了昔日商相所统管的一应事件。

新皇初登大宝，便有旨至域北调镇北王叶衡回京。

叶如诲回声，马上命人下去安排。

杜汶与江天成面面相觑，仓猝也跟下来。

自此三人便跟从叶三公子摆布。

村口离此不远，铿铿锵锵的刀剑声已非常清楚，明显正在苦战。

秦放歌又气又恨，骂道：“混账，还不起来带路！”当此时候，他气恼也无济于事，忙点了两队人仓促朝院外奔去。

秦放歌也晓得徐云廷的心机，这孩子一向心心念念要杀高安士、戚怀义、唐初楼等报酬徐家报仇雪耻，这等机遇天然不会放过。这些年来，他处心积虑，在叶如诲的经心安排下，潜入宫中，只等合适的机会便脱手报仇。谁知竟会被小天子瞧出端倪，天子虽年幼，心机却极深，一番计量，竟然放长线钓大鱼钓出叶如诲，因而，秦放歌这水便淌得深了。

那人道：“他们来得太快——我们……”该如何说？应当说是底子就来不及反应，对方的确如同从天而降，还不待他们转过神，便杀了过来，一起上就跟割稻草般，人头刷刷滚落一地，若不是他跑得快，脑袋只怕也搬了家。

只是这该死的大雪，一忽儿就迷了他双眼，他抬手又狠狠抹了把脸，抬眼间忽见步队中间有人滑了一下，中间的黑甲精卫很快地扶了那人一把。綦毓一双眼就此定住，眸光渐转暗沉，是她？固然穿戴打扮与四周人普通无二，但那身形清楚就是她。正自心头大震，便听杜汶在耳边小声道：“陛下，那有点像是瑶女人。”

他还这般年青。

现在，窄巷当中正有步队以奇快非常的速率向前而行，沿途虽有兵丁围堵，但明显是挡不住。

綦毓“哼”了声，道：“你当朕又耗得起么？”他紧盯着巷道中长长的步队，天气太暗，雪又太大，这还真是突围的好机会。

杜汶摊摊手一脸无法，目睹天子走出门去，忙一溜小跑追上前去，一面问：“陛下要去那里？”

綦毓悄悄攥紧拳头。他们的人确切已未几，粗粗预算下，大抵也就两百来人的模样，排成三队，两翼应当都是练习有素的铁甲精卫，唐初楼很能够在中间那队，只是不那么好认出来。另有阿瑶，如果她还活着，便也该在此中。他深思着，微眯了眼只一力搜索身材相对低矮肥胖的，盼望能找到她。

江天成道：“这是唐连的黑甲精卫，浅显兵士只怕很难拦住他们。”

叶衡以边疆不宁为由回绝。随后不久又有旨到，此次倒是召叶三公子叶如诲入京叙职。叶衡也知这是朝廷要以叶如诲为质挟制于他，但毕竟不能一再方命，只要命叶如诲入京。

现在只剩下唐初楼，也已落入天子设好的局中，值此关头时候，徐云廷却重伤死亡，又如何不让人怜惜。

屋顶居高临下，视野倒是开阔，放目望去，全部通圣村都在眼下。傍山而建的通圣村是一狭长地带，两面民居中间只留两步多宽的间隔用以过路，底子就不能称之为街道，说窄巷倒是更加妥当。

唐初楼此人胆小心细，确有不凡之处，难怪她痴迷于他。

世人闻言，都是大惊。

一时再也无话，世人都沉浸在哀思当中。也不知过了多久，忽听宏光寺方向传来一声惨嚎，跟着便有铁器碰撞之声模糊在耳。屋内世人都是一惊，叶如诲抢先站起家来，朝门口便走，一边扬声问内里侍从：“何事？”

江天成道：“但愿叶将军的弓箭手能拦得住他，如果拦不住，便只能看沈平那边，只要他出不了岳州城，便对圣上无益，唐相那边毕竟人少，他耗不起。”

天子头也不回隧道：“去村西，到叶将军那边看看。”

一晃七年畴昔，期间戚怀义打猎时坠马身故。高安士也因获咎戚太后被贬黜，调往随州任司马，到差路上竟被山匪劫杀。

又过四年，为罹患缠身的先皇终是油尽灯枯驾崩，新皇即位，便是现在的杞帝綦毓。

徐云廷的死令世人表情都变得沉重起来，天子开口道：“便着人护送他的棺木回郴州吧！”他记得徐云廷曾说过祖上是在郴州，落叶总要归根，想必他泉下也这般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