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 流马栈（1）
“十二姐啊……”他有气有力地呻唤，“你如何总对我这般狠心？”
叶如诲纵身上马，一转头看到阿瑶，瞋目道：“你如何还跟着？”
她反肘朝后便是一下，这小子也不知是不是成心，竟没有避闪，肚子上生生挨了一下，闷哼了声也就直起家诚恳了几分，虽不再紧贴着她，一双手却还是环在阿瑶金饰的腰身上不肯放。
“信与不信已不要紧，现在我们是在逃命，前路凶恶，你腿脚又不便……”
唐庭目不转睛盯着她清丽的侧颜，唇边笑意濯然：“想这么多做甚么？先追上再说。”
“如何样？”秦放歌吃紧问。
唐庭道：“你让我上马，我就奉告你。”
“叶三爷，情势仿佛不大妙。”
阿瑶从怀中摸出片金叶，又道：“我出这个价。”
秦放歌瞥她一眼，略游移了下，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睇视她，道：“十二娘，你欠我那条命，我不要了，你自寻活路去吧！”
阿瑶催马奔驰，只不作声。
店伙浅笑，当下道：“好。”接过金叶，回身自马厩中牵出匹不大起眼的枣红马来送至她手中，低声道，“女人快走吧，莫扳连了我们。”
静夜里忽闻马声长嘶。
出得门外正赶上仓促赶到的店伙。
当此地步，要想再说甚么打动他二人之心显是不成能，阿瑶心中跟明镜也似，便只能另辟他路，目睹二人带辔催马往院门口去，便转向还在马厩前站着的店伙：“这位小哥，能把你的马卖我一匹么？”马厩中现在还剩着几匹马，当都是车马驿的私物，若出高价，这店伙一定就不肯卖她，何况她留在此处对他们也不是甚么功德。
“再敢毛手毛脚，我就杀了你。”
“十二姐，别这么严峻。”来人哈哈笑出声来，“是我，十四。”
“我抱抱就是毛手毛脚，十三哥抱你你怎不说？”唐庭阴阳怪气地，语气里透着几分不满。
“我不来，你安知走哪条道？”
秦放歌还待再说下去，叶如诲倒是极不耐烦，催促道：“还跟她啰嗦甚么？我们走——”
“好好，我不说了。”唐庭举手投降，“办闲事要紧，快走吧！”
“有大队人马往这边包抄过来，距此只要十来里地的路程，转眼就到。”叶如诲面色乌青，“我们得立即走。”
“走哪条路？”
“好。”秦放歌也无二话，抓过榻上扔着的披风跟包裹，撂过肩便大步出门。
“右数第二条。”唐庭凑到她耳边轻语，“他们要转去流马，你竟不晓得？”
“那我要走哪条道？”她撤回长剑，缓缓将其支出腰带中。
如此追了二十来里地，面前又是几条岔道，该何去何从实是难以决定。阿瑶叹了口气，正自迟疑，便见一条人影从道旁参天古树上飞掠而下，大惊之下，她忙后退，伸手在腰间一按，刷地拽出金铃剑，严阵以待。
“得先弄两匹马，先去马厩。”叶如诲道。
“滚下去。”她忍无可忍，厉声道。
竟又是唐庭，他还真是阴魂不散，阿瑶蹙眉看向马前那条黑乎乎的人影，冷声道：“你来做甚么？”
前面两匹马已驰出一箭之地，那两匹马都是精选的良马，相较而言，阿瑶这匹坐骑便差了很多，勉强跟了一阵，便被甩下了老迈一截。一起朝北，约莫驰驱了半个多时候，前面已完整看不到秦、叶二人的踪迹，面前倒是个岔道口，一朝左一朝右，也不知那两人走得是哪一条道。
阿瑶霍地从床上坐起，鞋子方穿好，便见外间火光一闪，亮起灯烛，跟着是吃紧的脚步声，房门哐地一声翻开。她极利索穿妥衣服，抓起织锦袋一面往身上挂，一面疾步奔出去，恰见叶如诲穿门而出，只一眨眼便消逝在了黑暗中，秦放歌却还站在房内，紧绷着脸转头扫她一眼，便又掉转头望向门外。
“是，我办不了。”阿瑶道，“便是追到流马又如何？我执意跟着只会让他们越产生疑，反而弄巧成拙坏了相爷的大事。”
阿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，这该死的唐庭，却与恶棍小儿有何别离？她这里还未开口答允，唐庭已不由分辩跃上马坐在了她身后，一双手紧环住她腰，像是没了骨头般趴在她背上，极不害臊地把脸贴在她背心蹭来蹭去。
“有。”这般告急环境下，店伙自以本身安危为重，也不挽留，当下引着三人到前面马厩，牵出两匹高头大马来。
阿瑶看他二人走得急，且叶如诲又只说弄两匹马，便知他们偶然与本身同业，但事到现在，她已骑虎难下，只能硬着头皮装胡涂，一声不吭紧跟在二人身后。
几近是同一顷刻，西南边向马蹄声轰然如雷，滚滚地向着车马驿方向疾奔而来。
阿瑶一跃上马，冲店伙道声谢，催马奔出车马驿。
阿瑶道：“你们还是不信我？”
阿瑶忽“吁”一声，硬是将马勒住，微侧转脸道：“你说得没错，他们一点也不肯信我，便是追上也是徒然，相爷交的差我办不了。”
这毫不是个好征象。
阿瑶沉默看他，抬手掠掠被风吹乱的头发，紧走几步至正要认蹬上马的秦放歌跟前，也不说话，只是刚强地抬头定定看住他。
“办不了？”
唐庭又道：“怎地你没跟他们一起走？”见阿瑶不睬，便只好自问自答，“这么说，你还没完整取信于他们？”
她勒马静伫了半晌，转向了左边那条岔道口。
“我晓得，我们这就走，可有马匹？帮我们弄两匹来。”
店伙还真跟她是普通的心机，见叶、秦二人不带她走，正自焦心，俄然听她这么一问，面上便有了些耐人寻味的笑意，要待承诺又碍于叶如诲的脸面，不好应是。
“秦爷……”她耐不住开口，正要问是否出了大事？却见门前黑影一晃，叶如诲已如燕子抄水般掠了返来。
一边蹭一边嘀咕：“十二姐，你好香。”
